扫月/2006年/崔自默作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明月半，独挂天边；居所似一楼台，兀自寂寞，悄然立；夜色迷蒙、萧然；一人弯腰，执一柄扫帚，静扫月光，亦或月色？

这是崔自默的一幅画，名叫《扫月》。

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是在崔自默的搜狐博客里，在博客里看，是很小的一幅画，可是，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，心里就轻叹一声，薄凉微微地渗透，寂寞，甚至有一点萧瑟，让眼睛莫名地湿润了。

月用简笔勾画，半月悬空；人用简笔勾画，茕茕孑立，形影相吊。这样的月与这样的人，遥相对。画面洗炼，如此清寂，又如此卓然；如此简约，却又如此引人遐想。明夜，画中人似躬耕一样地扫——这哪里是常人所为？他又在扫什么？扫月。如此心绪，如此表达，不得不让人慨叹不止。

扫月，月光如水，洒落银辉。用一把扫帚，要把这月辉扫开？可这月光又如何扫得开，扫得尽？夜半更漏尽，憔悴人独立，弯腰执著地扫去，这分明是在扫一段无法尘封的往事，一段重重心事，一片千古情愁。

画面上用墨最重、占幅较大的是那一阙楼台，不规则，有棱角，显得孤俏、落寞。正与那月、那人、那夜色，相呼应，相映衬。

“重重叠叠上瑶台，几度呼童扫不开。刚被太阳收拾去，却教明月送将来。”苏轼写这诗句，是写花影，崔自默不理原诗中的“花影”，独取明月。

取明月，并不是停留在月光月华之皎皎，也非“一轮明月寄相思”之类的借月抒怀之上——崔自默在画里，要让“夜不能眠之人”将那明月之光辉“扫开”，奇妙超越之想，聪明别致至极。

画家奇妙之思，在于将世间的种种不可解的疑惑，以简约、动感、诗化的形式揭示出来。永恒与短暂、解脱与缠绕，究竟哪一个更长久？千年明月照过古人照今人，月是永恒在，人是常轮回，可是人伴明月，明月才不孤，哪一个更长久？

“扫月”，是要扫开一切不可能扫开的事物，小的心事，大的人生烦恼，解不开的相思扣。扫开了，可是，又会像月光一样的照将过来。解脱，哪里又有那个彻底的解脱。解脱，缠绕，再解脱，再缠绕，这是人生啊。在短暂中追寻永恒，于永恒中体味短暂的刻骨铭心；被缠绕时，寻求解脱，当你自以为寻得片刻的解脱时，哪里知道，缠绕无处不在。

千年明月照今人，今人偏要扫明月。好一幅《扫月图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