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翩翩兮自默

——序《崔自默书法集》

 文/梅墨生

余知自默将出版书法集，为之欣然。自默谬赏，征序于余，余为余愁然。何故而愁余？余不知将何语以称自默。

适翻阅《楚辞》宋玉《九辨》之章，目及于“燕翩翩其辞归兮，蝉寂漠而无声”句，忽恍然有得。自默与无声可对举，而燕翩翩正自默兄少年英华之状也！所异者，宋子之伤秋悲怀恰异于崔君之春风马蹄，因之拈来反其意而用之，以状自默兄行状，不知其可乎？曷云其不可乎？

余识自默约一纪。其初自默自西安甫来京读硕士，旋毕业，旋恋爱，旋成家生麟子，旋声噪京城，旋入南开学府范曾先生堂室为博士，旋入中国艺术研究院执编《中华文化画报》，今又为文化艺术出版社副总编，可谓一路春风，然以十年之交，相忘江湖，各自奔波，近年余已少识春风面矣。约而言之，相识友朋中，自默兄为才华最横溢者，其聪慧敏捷、其好学多思、其交游视野，余未见第二人；若论及文章、论及篆刻、论及书法、论及见识，种种才调，余惟敛衽无言而已矣。

自默之额宽而高，聪慧才智之相也。才高而气盛，于是格物致知皆有与众不同之处。故自默论事论人多能出之己意，自有见地，亦因之，其为文为艺，每不同凡响。其著文，洋洋洒洒，气概成章；其治印，一刀一石，倚马可待；其作书，飞扬凌厉，笔势夭矫，卓然自成面目。余佩甚其书才，以为得轻盈豪荡、得飘风忽举、得章草行笔意、得书为心画之妙道，是真知书者也。

曩者自默作书有西京人习气，今者自默作书窥得古人堂奥，根柢在章在草，性情在我在心，以意运笔，以笔写意，鱼跃鸢飞，渊停岳峙，洒洒落落，飘飘扬扬，跌跌宕宕，奇奇正正，有不可端倪之概，神龙见首不见尾，令人玩味不尽。以此以视宇内，英雄独步，不入时尚之中，良有以也。

若其《文心雕龙轴》、《方薰论画轴》、《离骚句轴》、《董其昌语轴》等等，皆雄健感激，不可一世，由是以观，自默兄之为大手笔正指日可待矣。

冗文俗语，以奉自默个集付梓，谨为贺忱，曷胜期期羡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乙酉春日于方圆化蝶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