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在1999年4月人民大会堂举办的《王朝闻集》的首发式上,我有缘结识了侯军。那之前,虽然没有见过面,但却早已知道他的名字,知道他在主持《深圳商报》的文化广场版,从朋友处也时常获悉关于他的很多消息。
我喜欢侯军说话的那种斩截痛快与诙谐自然,聊得投机,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,我们离开人群,单独行动。饭后,我约他到家坐。喝茶,侯军是内中人,我拿出最好的茶,还是生怕不入他的口。于是,就开始谈字,谈画,谈印,没想到,侯军又全是行家。尔后,我为他刻印,他给我写字,不亦乐乎。
其间,侯军拿出一本他的著作给我看,名叫《东方既白》。我当时即很惊讶,因为,王朝闻老有一本书,名字也叫《东方既白》。而这两本《东方既白》,都谈美术,都图文并茂、文思浓郁。惊讶之余,我提意:“你与王老互赠一册,如何?”侯军赞同。
面对这两本同名异作的《东方既白》,我兴奋之极。王朝闻老的《东方既白》出版于1994年6月,书名取自其中一篇文章之名,是先生为《李可染书画全集》所作的长序。侯军的《东方既白》出版于 1993年6月,封面书名题签,则正是出自李可染先生手笔。作为现代中国山水画大师的李可染,立志为祖国河山树碑立传,曾有一枚闲章,叫“东方既白”(概语出苏东坡《赤壁赋》“不知东方之既白”),内中寄予了先生对中国画走向世界、在世界艺林最终占有一席之地的厚望。可染先生尚未完成自己的宏愿便去了,但他已然体察和预言了“东方既白”的文化盛景。
等侯军来京,再顾寒舍,我们絮谈一番后,同往王朝闻先生寓所。时值大暑,下午三点,王老正在书房“解衣磐礴”,伏案笔耕,听到有人来,他赶忙穿好衣服,乐着走出来。待听明我们的来意、看到一本与他自己书著同名的《东方既白》,先生既惊且喜,随即不多思索,在赠侯军的书扉上,欣然长题一段。我可以感觉得到,老人眼神中充满着无限欣慰,似乎在说:“吾道不孤。”
近日侯军兄又将来京,我忽然就忆起这一文坛佳话,恐其湮没,故随笔记之。
庚辰中秋后二日橐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