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小学,我用的作业本是黑色的草纸做成的,铅笔写上去很难看清楚。即便这样的纸,父亲也是不允许浪费的,做作业用正面,打草稿则要用更为粗糙的背面。 记得同桌的那个女同学,她的舅舅给她买了很多白纸的作业本,一写错了,她便顺手撕下一页来,我便捡来用,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。 到了初中,父亲到乡中学教书,常带些办公用的白粉连纸回来,是那种很薄的,我和哥的书写条件才得以改善。现在,大摞的洁白复印纸可以随便用,大堆背面可以写字的书稿校样废弃掉,我心里忽然会有所不安。惜福,是一种德,是一种平常心,无论何时,都是应该永葆其美的,它让你切实获得幸福之感。我至今珍藏着几页当时的那种农村县城卖的黑草纸,上面有父亲开的药方的笔迹,从那上面,我看到过去抹不去的影子。 开始用第一只钢笔,大约是在小学四年级,是父亲给我的一支黑色自来水钢笔。我把它插在上衣口袋,笔帽夹露出来,颇有炫耀之意。一不小心,那天傍晚在土堆上玩耍时丢掉了笔帽,不敢告诉父亲,幸好西边邻居的姓杨的女老师捡到了,还给我。 上小学时,家里还没有钟表之类,母亲根据自己的经验,看西屋房檐的影子距离门台的远近位置,便可以估计大致时间。夏天中午,我们都睡一会儿,等母亲叫起,就从锅里灌一瓶豆汤,拿着上学喝。到后来农村经济搞活一点,叔叔到城市建筑队干活,回来时给我们家买了第一块钟表。 我第一次戴手表,是在初中三年级,要考试了,父亲把他的手表借给我用,还把他的自行车给我骑。我心里虽然是美滋滋的,但充满了责任感,要考出好成绩。我拥有自己的第一块手表,是在高中一年级,那是并不富裕的小舅给我买的,虽然那时一块手表并不稀罕,但我特别珍视它。今天,这两块表我还都有,放在我画案书桌的抽屉里,它们将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贵的东西。
(崔自默/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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