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往高处走——《崔自默美学笔记》下编（38）

崔自默

[主题词]气量  器量  等价  同级归属  无常性  前提条件 放心

气量就是器量。不成器的人，器量反而很大，因为他既然知道自己不成器，也就不再去想着与人比较、与人计较。只要成了点器，不管他外表表现得如何大器、大方，可是只要遇到比他更大气大度的，他就立即显得小气起来。无知无欲，有知有欲，都很正常；无知有欲，有知无欲，才是反常的。

虽然A>B>C，但是A/A=B/B=C/C=100%。器具之间，量而有别，各自满时，必然等价。虽然彼此之间有容积大小之别，但灌满时都是100%，都无法再接受涓注，即便是益处，否则就只能盈溢而出。

要能和光同尘，倘若“眼里不揉沙子”，就成不了大事。天藏巨眼，眼既大，小小沙粒还算个什么？

吃亏与沾便宜总是相对的。有时也要照顾到关系，因为谁也不可能总占据制高点，天高而气静。“胳膊肘往里拐”，显然是正常的，假如往外拐，则是外交手段，或许还有阴谋。

超音速的特点是：你没听到它时，你还在怀疑它的存在；一旦你听到它，它却早已离你远与了。

能否有预见力，听超音，似乎并不与器量有关；但是只要器量一小，就会阻挡洞察力的发挥。心胸小，体量自然不大，高度是有限的。

高度决定自身的视野，也决定对周围的笼罩力。同级之间，或有抵牾，总归上属，竞争高流。金字塔关系，大概如此。竞争，就是妄想“同级归属”，每每徒劳无功。抓主要矛盾，提纲挈领，是技巧。

眼前虽然不能统一、有所对立，但是扩展到更大的层面上时，就可以统一起来。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，集合之外还有集合，宇宙之外还有大宇宙。

不必强加对比、对称、对立，事物可以各自存在。各自存在，就是自在，互不影响。“无其偶”，那是中庸的境界。君子既可以自强不息，又可以厚德载物。阴和阳两个方面，可以集中在一个事物身上。

战争与英雄，都是不必要的。投降是个“悖论”：希望敌人投降；自己人却坚决不能投降。涉及到政治，都会使文明的内容小起来；所以政治的最后目标是没有政治，没有国别的理想社会，即共产主义。原始社会和自由地球，人类鼓腹而熙，类似于共产主义状态。天地因其无私，乃成其大。

文明到一定程度，必然回归。毁灭科技的，只有科技。人类借助科技而发展，也因为科技而毁灭。有开始就有结束，除非不生不灭。

“知识越多越反动。”知识的“多”，表现在洞察世事的无常性。“无常”就是没有一定之规。有人类无法选择的偶然性，也有人类无从理解的必然性。

恕、容、忍，一般人不是没有那个肚量，而是没有那个耐心，没有那个精力。人不是佛，不是为了超度别人而诞生的。时间的成本，很少有人注意到。

瞬间即永恒，刹那的动念，大多便决定了一切。偶然是机缘，坚持这种机缘关系，乃称“信念”。

孔子说的不迁怒、不贰过、不怨天、不尤人，那本来就是一般人也应该知道的起码常识，不是圣人的崇高境界，但因为太简单而难起来，实在难，所以才逼着圣人去做圣人。

圣人付出了太多，他可以做到与常人平起平坐，但常人不可主动寻求心态的平衡，争抢着与圣人攀比。“不都是人么？”“有什么了不起？”话虽这么说，但人跟人相比，实在差远了。有人禽兽不如，什么也不是，所以叫“不三不四”。有人还会登鼻子上脸，得寸进尺，于是自作自受。

大前提的前面，还可以有大前提。“不知哪块云彩会下雨”，这是规律，假如给它加上大前提，结论就会肯定得多，比如“冬天的云彩肯定不下雨”。当然，所有结论之前，必须有暗含的大前提，比如同样是冬天，南北方地区就有差异。前提明确，就是结论准确。

水往哪里走，高处还是低处？往它该走的地方走：自然状态是往低处，但被主动吸引，它必须向高处走。水塔就是高处，水泵可以克服地球对水的吸引力。克服，就是改变前提条件。

道者，导也。引导、塑造，偶然到必然，由下而上。只要必要条件具备，就会发生。

别指望别人回报，人家发达之后第一个需要忘掉的就可能是你；因为他还要发展，他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弱点，把恩人挂在嘴边。谁愿意背负债务呢？“心债”，是最大的包袱。良心，是心债的一种。只有一个馒头而给人一半，自己还饿着，这叫慈悲；自己吃饱了吃不了才施舍给人，那要另当别论，当然也不是坏事。慈悲，不是以平等交易为条件的，非一般凡人可为。

人往低处走，最容易，所以俗人最多。

此一时也，彼一时也。兵法之计谋，是无法重复使用的，所谓“兵不厌诈”；但也不排除同样一种情况屡次重复，所谓“惊人相似的一幕”。三十六计“走为上”，来不及或者来日方长，是为上策。

“好汉不挣六月钱。”人在六月里不会都歇息着，忙碌也是没办法。放心不下，不得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