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22],以及天人交感、天人合一的重要性,声称冥乎天、地、人三道者可以称王[23],由此可见,难言又要言,既言还要让人相信,其苦衷如是。
天——命——心——性——道——理——气,这些形而上的概念连为一线、相互纽结,中国古代所有优秀的独绝的哲学思想出焉[24]。中国艺术美学中气韵、生动、味道、简淡、灵性、气象、格调、情致等等审美概念,均衍生于这些形而上的大概念。中国的诗与画,之所以话题丰富、意思无穷,也与这些说不清楚的概念有渊缘。
最后,所有的问题都落在“教”上。儒、道与佛,都可用“教”字贯其“学”。“教”、“学”,即“修道”之途;“道”,导也。教导人,当然是大事情,于是“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”,所以为孟子所谓“三乐”[25]之一。
“道心惟微,惟精惟一。”[26]“道心惟微,神理设教。”[27]
天下所有的学问,围绕一“道”字展开,只是个说法不同。儒、道、佛三教,能相通、相合,就在“道”[28]。中国文化、思想、哲学的历史,就是一部阐释“道”的“合订本”。这“道”字,“道家”之学[29]先占用了,但“道”本来是大法则、总规律、人生观、方法论,谁都可以用。“天下同归而殊途,一致而百虑”[30]。三家又都言“一”,“一”还是“道”。大凡学问,所以能成立,就在其道理;可以与人不同,但必须能合,否则就没道理。即便一儒家,又支分流派,虽阐发各异,“一本散于万殊”,然圣道为本,“万殊总归一致”[31];佛、道二家,亦同于此。“周孔即佛,佛即周孔”[32],“白黑均善,殊途同归”[33],佛与儒能相会;“佛之与道,固无二致”,老庄即禅[34],佛与道能相会;儒与道相会更容易,《庄子》把颜回发挥得淋漓尽致,虽以“重言”而杜撰儒家故事,但也说明其内理本和。综之,儒、道与佛,融通可嘉。
俗言“知道了”,“道”,哪那么容易“知”!所以,孔夫子说,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”[35]。关于“道”,《庄子》中有孔子问老子一段,老子说“窅然难言哉”[36],并描述了一番。
“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;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”[37]虽说“恍惚”,但“真”而“信”,若有若无,但的确存在、只是不好明确表示[38];这让人半信半疑,但是,它随时随地存在着、发生着作用:“道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;可离非道也。”[39]
“知道者必达于理”;“道,理也”[40]。“理”[41],与“道”同义,故说“道理”。“道”与“理”,有思悟、有推演,共同构造出“然”与“所以然”的思维大框架。
任何事情到到了高明的层次,便触及“道理”。艺术如习画者,亦当“以明理为主”,理不明,则画不工、不妙[42]。一如伟大的艺术家,也同时是一个真正的思想家,因为艺术的最后问题必然要涉及“心灵的绝对领域”[43]。
启发人思、发现道理,是艺术的意味所在。八大山人的画便是这样。譬如《松鹿图轴》一作[44],一只鹿正回身举项,看一只从头顶飞过的鸟,一株老松正遮住鹿的视线,这样戏剧性的情节,有声有色,有情有理。鹿虽非人,但读者可以进入画面,设身处地地想,便立刻从中寻味到很多东西;此时的感受,已从画面内的画艺、画理,延伸到画面之外的自然之理。在这个审美的过程中,读者既领略到了作者的心性,更缘之而开始揣摩万物之心性。
1.2 有理为美
古希腊人认为“数”象征着神性和秩序,是宇宙万物和谐一致的神秘因素。“数”,就是和谐、就是美,“和谐的数量关系造就美”,包括完满、比例、均衡、对称、中和、调和、对立、层次等等因素[45]。在杳无际涯的宇宙中,以及肉眼看不到的微观世界,甚至数理的抽象世界中,存在着“秩序”。1869年2月,门捷耶夫在长时间分析了化学元素周期性之后,排列出第一个元素周期律图表,在人类数千年的文明之旅中堪称轰然足音。掌握了这种秩序,人类有了重新组合物质的权利和自由,人类的造物活动由此正式开始,它远比古代的炼金术可怕得多。这种和谐而崇高的“秩序”,匪夷所思,它是一种内美、大美,面对它,不由得使人肃然起敬,产生出宗教般的情绪来[46]。
“数”的美,在于其精确、简练、单纯、干净,依它可以营造出宏伟、肃穆、庄严、高贵的审美气象[47]。用一种简练的形式来得出精确的答案,是科学家孜孜以求的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,简直是“一件艺术品”,具有优美的特征,虽然是科学问题,却有着“美学基础”,其数学结构和谐一致、前后贯通,理解它的人“无法逃避它的魔力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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